“你再不回家,媳妇就跟别人跑了。”这句话自从我从事航海工作开始,隔壁老叔就特别爱说这句话,以前我总当成是一句玩笑话,后来,我再也不愿听到这句话了。
航海这么多年,说心里话,什么故事都听过。船员们平日里都爱说说笑笑,有时候觉得笑话就是打发船上寂寞生活的一种方式,后来,和来自大江南北的船员相处过后,听他们讲到自己的航海经历和家庭生活,我默默地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——以后跑船还是要悠着点,家还是要常回家看看。
这件事发生在几年前了,当时我们船上来了一个水手长。这个人我很熟悉,初次和他同船的时候,我们是在一家混派船上相遇的。
他也爱开玩笑,和他同船,总是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,找到快乐的点子,让自己心情好受些。
那个时候,我对他的印象也就这么多。
随着时间的拉长,我们俩的缘分就是那么好,相继同船了好几次。对他的了解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才彻底认识了他。
我记得,最近几次的相遇,我们是在外轮上相遇的。他相比几年前,显得老了不少。上船后,我们船上有来自菲律宾的船员,乌克兰的船员。这些船员英语要很标准也没有,但是和水头交流起来一点问题没有。
每到一个国家后,这些船员就爱下去当地游玩。他们游玩的目的,是个男人都明白。水手长也是贪玩,在老外的带领下,他也学会了一些男人的本领。
这对于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来说,家里有妻儿,也不担心各种传染病的事。所以水手长学坏了,总是和他们下去玩。
这么一玩啊,水手长还真上瘾了。本来上船就是九个月的合同,他硬是要公司安排他十一二个月再下船。
公司对这样的员工自然是喜欢的,可以为公司减少差旅成本。
像这种人和很多船员是背着来的,就像我,我喜欢四五个月就回家,至多半年就回家。要是公司多押我一个月在船上,我就闹,直至公司放我回家。
有时候,我和水手长一起上船的时候,公司还特别会开我的玩笑,说道“你啊,要多学学人家水手长,他爱上船啊,上去一次就是一年,还不愿回家呢。”
水手长可是听了嘻嘻笑,后来,他再也没有笑起来了。
我们俩最近一次同船是2020年,当时我们都不能回家。我本来在船的时间是半年,可当时大家都戴口罩,导致没有航班,所以那一趟我足足跑了九个月。
一开始,和水手长同船的时候,我并没有发现他有心事,直到后来,他请客喝酒,我才真正知道他的故事。
那天,他喝得有点多了,平心静气和我说道“老大,以后跑船啊,一定要常回家看看,不要等意识到这一点就后悔了。”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
水手长说:“我跑船也十几年了,这十来年,我在家的时间很少,每次回家,妻子对我都很好,孩子也听话。因为有她们的好,所以让我对这个家更加有信心。我相信妻子是爱家的,孩子是爱父母的。有了这几点,我就足够了。作为男人,我只需要在外面好好赚钱,多赚点钱,将来退休了,就能过上好日子。”
可是好景不长,水手长说“我上趟在船时间十一个半月,回到家里的时候,其实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经常不在家。那天晚上到家的,我本想给妻子一个惊喜,偷偷跑回家。可没想到,家里孩子还在学校寄宿,妻子十一点了也不见回家。”
邻居见我回家了,只是笑一笑,说道“哟,终于回来了啊。”
我也没当回事,笑一笑就过去了。
可妻子接下来的行为举止,让我开始意识到不对。她变得更爱打扮了,也爱花钱了。有时候,我还能感觉到她在躲着我,和我撒谎。于是我经过多个晚上的秘密跟踪,我才知道,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了我。
听到水手长这么说,我的心里有些着急。
水手长说:“都到这个年纪了,想想还是算了。孩子也长大了,生活过不下去了,那就离了吧。”
水手长一时冲动,还真的选择和妻子离婚了。
离婚当天,水手长就拉着行李来到了船公司,要求公司给安排一条就近的船只上船。
公司也不知情,反正他爱上船,二话不说,没几天就安排他上船了。
我和他的缘分,也就在那条船上继续相遇。两个人的相遇,让我知道这件事后,感到遗憾。
不巧的是,我们都被留在了船上,我一直想回家却不能回,心里特别不踏实,而水手长恰恰相反,他希望一辈子都在船上继续待下去。
那一趟,我在船上总算熬到回家了,可他还是不愿下,一直待了二十一个月,才被公司硬生生拉下船的。
经历了水手长这件事,我开始对家有了更全新的认知。从那一次开始,我对跑船不再那么勤,有时候,公司求着我上船,我也不愿意去。
近些年来,我基本一年上一趟,相比以前,我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。2023年马上就要过去了,年关将近,回家的日子又提上了日程,但愿年前能回家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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